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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书箱·书架·书柜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更新时间:2010/8/9 18:03:16   来源:王富强散文随笔集《阳台花开》  作者:王富强   点击数:1807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的家里没有什么家具、电器摆设,如果不是一点装书的行当,用“四壁陡空”来描述我的家产似乎并不过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自小我就有读书的习惯。父母携儿带女,从都市回返乡村,穷是穷,书倒是不少,其中不乏好书、名著,也培养了一家人爱书读书的习惯。偏偏我逢上自己喜欢的书便要一睹为快,并有收藏的习惯。为了方便保存,确认是我的喜爱之物,我向人家说好话,向那些当时不十分吝啬的店家要几只空纸箱,再用一些硬纸粘糊一下,便成了我最初的“书箱”了。别看这些“书箱”并不气派,到我初中毕业时,收存的书已把好几个纸箱装得满满的,成了我向伙伴们炫耀的本钱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还清楚地记得,收到岳池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后,一家人为我要到外地去求学需要的钱物伤透了脑筋:必要的学杂费可以卖东西凑,衣服再缝补一下可以将就着穿,而要制一只可以装衣物的要花费好些钱才能买到的木箱、皮箱什么的并不是件很简单的事。我深知自己的家底,也不敢有任何的奢望,更不能与同学攀比。于是,怀揣录取通知书,带上两套换洗衣服,提着恋恋不舍的几纸箱书,迈进了岳池师范学校大门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时学校给我们的助学金是每月十五元五角的饭菜票,而票的面额是细化到以“分”为单位的。领到票后,算计着吃,多素少荤,不敢大吃大喝。又害怕这用纸做的十多元钱的饭菜票不慎丢失,便想办法东放西藏,枕头心里,席子下面,草垫中央,没有锁扣的纸箱里面的书面里,什么办法都想尽了。但寝室丢失饭菜票的事屡屡发生,我也没有幸免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终于在放假归家时,我支支吾吾地向家里人提出要买一只箱子。没办法,在十分困难的情况下,父母踌躇了好久,最后还是同意给我买一只木箱,凑足八元钱叮嘱姐姐带我步行到十多公里外的双河场去买。姐姐领着我到商店一家一家地寻,皮箱、藤箱、密码箱价格都很高,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卖木箱的卖主,辛勤地讨价还价之后,终于以八元钱的价格成交。看着已经属于我的这只木箱,心里那种高兴劲,谁有我更清楚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读师范那几年,没有购置过任何衣物,实际上这只木箱除了顺便放放饭菜票和两套换洗衣服外,其余尽是书。后来干脆把衣服叠好放在枕头下面,这当初用来锁饭菜票的小木箱便地地道道地成了我的“书箱”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师范毕业我接到调令后,是十五岁的弟弟挑着一端是木箱、一端是纸箱的行李陪我去天池初级中学报到的。一间六平方米的宿舍,放了一张长6尺、宽4尺的床,一张写字台,一把椅子,一个洗脸架,一张共存放锅碗瓢盆、灶具和煮饭吃饭用的课桌,要给木箱、纸箱在剩下的空间找容身之处,便要动许多脑筋了。有了固定的工资,经济上渐渐宽裕起来,别的地方吝啬了又吝啬,买书倒从不犹豫,慷慨得很。新书渐渐地多起来,旧书又舍不得扔掉,案前、床顶、床脚、墙壁都派上了用场,后来干脆将四尺宽的床腾出一半,用来搁书,取放也方便。在天池工作那几年,买的书也罢,租来的书也罢,到底读了多少册多少字,已经没有数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书在不断增多,来小屋聚过的同事和朋友都说该再买一个书架。我采纳了这个意见,花了12元钱请山上的一位匠人比着我陋室可以容下的空间做了一个竹书架,把书往上一搁,还真的挺顺眼。那时候,我每月的工资领完领尽只有45元钱,除了自己消费外,还要孝敬父母和救济正在读高中的弟弟。我何尝不想早点有这么一个书架呢!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因为工作变动,迄今为止,我已经六次搬家,书箱和书架便随着我走了七个地方。搬家最苦恼的,就是这些书了,又多,又重,又担心丢失损坏。为了方便,把这些书用箩筐装、用绳索捆、用麻布口袋盛,什么方式都用过。每一次搬家,都有人劝我扔掉这些破烂(即这些破旧的纸箱、木箱和书架)。有一次从天池学校搬家到华蓥市委市政府的机关宿舍,一捆书和几百封信件从车里掉下,幸好被天池一个自称崇拜我的一个“彭”姓女孩捡到,专程把书、信送到我手中,否则,我又要遗憾好大一阵子。为此,我曾写过一篇题为《一百封书信》的文章来记述这件事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迁入新居后,面对书房里的满屋狼籍,我一直想,有一个漂亮的书柜摆在房里,那多好。一天,我出差回家,推开书房门,屋内的新摆设使我眼睛为之一亮:两个高两米、宽1.6米的书柜立在屋里,几千册书已分门别类的摆好。原来我的心思已被妻窥出,趁我出差之际,悄悄买回来,并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把这些书一本一本地整理好,给我一个惊喜。知我者,妻也!在我这个收入甚微的工薪阶层的小家,花费两千多元为书呆子制一个做梦都在想的书柜,这是要在经济上和心理上,都要做认真准备的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有了木箱,仍舍不得扔掉纸箱;有了书架,仍舍不得扔掉木箱;有了书柜,那些看来已不值钱的纸箱、木箱和书架还是舍不得丢掉。有朋友说这几件陈放书的工具摆在一起有点不协调,可我自始至终没有这种感觉。到过我书房的人中有不少是高层领导、大作家、大艺术家、大学者,居然都对我的书箱、书架、书柜颇感兴趣。是啊,没有我这种经历的人,乍会有我内心这种独特的体验呢?又乍会有我对书箱、书架、书柜这几件东西的这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呢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996年8月20日于广安“静仙斋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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